生死別離，我們練習

2007 年3 月16 日，隔天是週末，很多疲憊期待鬆懈的週五夜晚。

沒有刻意，我們真實又不真正的，練習了一次，關於生死離別。



看過一個汽車廣告，一個小女孩吱吱喳喳的對著父親說個不停，我笑，爸爸問我，我說那女孩好像你，在車上也是這麼嘰嘰喳喳個不停，好熟悉、好吵、好可愛。



妳，再幾天，四歲兩個月，我的小女孩。

一如往常在返家的途中，妳依然吱吱喳喳。

妳說：『我現在是中班，以後要念哪裡？』

我說：『XX國小？再來OO國中。』

妳說：『好啊，跟姊姊一樣嗎？再來呢？』

我：『台中女中！』我偷笑...

妳：『好啊，然後咧？』

我：『台灣大學。』笑意更深...

妳：『嗯。然後呢？』

我：『出國留學？』

妳：『好啊！然後呢？』

我：『然後就工作啊，妳想做什麼？醫生？老師？.....』

妳：『我要當教授。』

我：『哈，好啊，不當總統嗎？』

妳：『不要......嗯，那我不要工作好了。』啊～是我總是抱怨工作很累嗎？

我：『那不工作妳要吃什麼？』

妳：『吃飯飯啊！』

我：『沒有工作沒有飯吃喔。』

妳：『有啊，我吃妳跟阿媽煮的飯飯。』

我：『可是我會離開啊！』

就這麼，妳安靜下來，一路沈默，快到家的紅綠燈口，我轉過去，妳正好轉過來...

滿臉淚痕，哽咽不已的說：『可是，我不想妳離開。』

我說：『每個人都會長大，長大以後都會老，很老很老的時候就會離開。』我還是避開了說死

妳說：『可是，可是我不要妳離開。』

我：『放心，我還是會陪妳好久好久喔。』

妳：『那阿媽會陪我嗎？』

我：『會啊，可是他老了也是會離開。妳看奶奶的媽媽就是很老，所以離開了。』

妳：『那妳離開了，娜娜姨陪我嗎？』

我：『所以我生了一個弟弟陪妳，以後他會跟你作伴』妳看著窗外還是掉眼淚，

我又說：『還有，妳看，妳還有一個姊姊跟好多個哥哥，你們可以互相作伴呢！』

就這樣靜靜的掉著眼淚我們回到家了，停好車回頭，妳的眼淚還沒有止，

泣不成聲的繼續問我：『那蘿莎陪我嗎？』

我：『沒有喔，她要回她家，照顧以後她的YOYO跟瑋瑋啊。』

上到三樓，妳見著阿卡窩在她懷裡，好傷心好傷心一直哭，阿卡跟你說，她陪妳。

阿卡跟蘿莎微笑著跟我說：『唉唷，媽咪，不要講這個。』跟你說：『媽咪跟你開玩笑的。』

會早嗎？就這麼無預警，不經意的我們練習了生死別離，

想起一個朋友說的：『從現在就開始練習。』



就算是我啊這麼大，這麼老了，曾經遇到媽咪差一點要離開，我，一輩子都沒辦法準備好的，我知道，

何況是你？我的小女孩，這麼小。

回到四樓，我們家，妳說：『那小菁姨呢？』

我說：『她也會老，大家都會老。』

沒有尖叫、沒有大哭，妳的哽咽不已，讓我好心疼，你已經哭成淚人兒了，

我說：『妳放心，我還要陪妳好久呢，妳看，阿媽的媽媽是誰？』

妳：『阿祖。』

我：『對啊，阿祖還要陪我們好久好久，再來阿媽也要陪我們好久好久，然後才是媽媽也要陪妳很久很久喔。』

我避開了離開。

妳發現一線曙光似的說：『爸爸，爸爸不會離開，對嗎？』

我：『爸爸也會，我想他跟媽咪差不多時候。』

妳黯然滴下頭。

妳： 『離開會去哪兒？』依然哽咽，淚眼汪汪，

我：『上天堂，好老之後，我們都會上天堂。』

妳：『那我會嗎？』

我：『會啊，我們會在天堂等妳。』

妳坐在我懷裡抱著我說：『我不想妳離開，嗚！嗚！嗚！我...不想....要妳離開....嗚～～』

我：『就算我在天堂，我會一直看著妳，保護你喔。』

妳還是哭，

我：『不哭不哭，妳放心，我還要陪妳，很久很久很久。』

我沒有哭，可是眼眶紅了，

關於生死離別，對我而言不是禁忌話題，可以談、可以問、可以假裝.......終有一天，我們都會面對，

我不怕妳哭，還是要妳懂，雖然妳還這麼小啊～

妳的情感這麼的真實懇切，心中的牽掛不捨，還要很久、很多次的練習，想說放心，但明白其實永遠不夠。